李香兰和川岛芳子的纠葛:拉拉、姐妹,还是情敌?
1933年,川岛芳子在录音室
1937年,李香兰在天津的东兴楼第一次见到川岛芳子。当时的李还是个中文不太溜的小萝莉,而川岛已是赫赫有名的“男装丽人”金司令。
东兴楼由川岛经营,是日军大小宴会的举办地,也是名流相聚、情报交易的场所。李香兰被父亲带去social的那天恰好是川岛31岁生日。见李香兰穿着一身中国服装,川岛用中文问,你是日本人吗?
李香兰的本名叫山口淑子,淑子与芳子发音一样,都是YOSHIKO。一边是取了日本名字的中国人,一边是取了中国名字的日本人,发音又一样,川岛觉得挺有意思,于是改用日语说,真是奇遇啊,干脆以后你叫我哥哥吧。
萝莉时期的李香兰
从那之后川岛就常常把李香兰叫去东兴楼玩。川岛的身边围绕着十几个少女组成的贴身护卫队,个个国色天香,川岛穿着男装在当中很像花花公子。当时李香兰才16岁,正是叛逆期,在她看来,川岛可谓是自由、奢靡、堕落的化身。
川岛昼夜颠倒,晚上十点才开始新的一天,呼朋唤友到东兴楼吃饭、喝酒、唱歌、跳舞、看戏、变魔术、看杂耍、打麻将、赌博,稍晚一点就去夜总会、舞厅、滚球场和酒吧,早上七点再吃个夜宵回家睡觉。李香兰跟着玩了一段时间就腻了,加上被父亲知道和川岛来往过密,于是回了北京。
川岛芳子与友人在东兴楼门口(上图)和庭院(下图)合影
在川岛芳子和李香兰之间还夹了个人,名叫山家亨,是个少尉。他是川岛的初恋情人、李香兰所属的满洲映画的负责人之一,也是李香兰父亲的朋友。在日本时,川岛曾向山家逼婚被拒,分手这么多年,对他依然爱恨交加,一面想得到他,一面想毁掉他。而李香兰和山家亨的私交非常好,管他叫“叔叔”。山家亨经常提醒李香兰提防点川岛芳子。
山家虽然事业有成,却非常花心。他独爱中国女人,曾对李香兰说:“日本女人真难以捉摸,犹犹豫豫,吞吞吐吐,不知道在想些什么。”这是真话,他不仅只和中国女人交往,连交朋友都避开日本人,还给自己取了个中国名字“王嘉亨”。
左:白光 右:李明
和川岛分手以后,山家亨和赫赫有名的女演员白光、李明陷入三角恋。这件事一传十十传百传进了川岛芳子的耳朵,原话是“山家和满映女演员李某”,川岛误以为是李香兰,四处说她坏话:
“李香兰这家伙,她当学生时我就对她不错,可她背叛了我。我给她买过钢琴,还给她盖房子。她入满映还是我托山家说的情,当了大明星就目中无人了。她明知我和山家的关系,还做了贼,所谓狗咬主人手,不就是这么回事吗!”
没几天山家就被叫去了宪兵队,说李香兰从他那里刺探军事机密,有通敌之嫌。后来一查,是川岛诬陷的。
另一边,白光和李明撕得不亦乐乎。李明用山家的钱在外边养了个小男友,被白光知道了,转告给山家,山家一查证发现属实,要和李明分手。李明一哭二闹三上吊,扬言要弄死白光,最终被驱逐出这段三角恋情。
战后山家回到日本,白光也跟着去了。山家在川岛芳子死后两年破产自杀,又是另一个故事了。
李香兰
1940年,李香兰最后一次见到川岛芳子。
那天李香兰在东京拍完戏,准备从博多乘飞机去上海,在清流庄饭店下榻。饭店门口全是人,突然有人喊她说,啊呀,我听说你要来,正等你呢。李香兰转头一看,正是川岛。川岛说,我吃尽苦头了,我为了日本军打仗,才倒了这么大的霉。说完她撩开和服下摆,露出大腿上的伤疤和注射针眼。
川岛告诉李香兰,她正在筹划一件“流芳后世的大事”——和蒋介石握手。她还组织了一个新的政治团体,让李香兰也加入。“听说那个人叫李明……山家真不是东西,日本军人都不是好玩意儿。”“你真成大明星了。听说要拍电影《川岛芳子传》,我真想让你来扮演我。”川岛说个没完,李香兰只好搪塞了句:“回头再说吧。”
少女时期的川岛芳子
当晚三点多,李香兰听见屋里窸窸窣窣的,起来一看桌子上放了一封30多页的信,是川岛芳子写的。信中写道:
“淑子,久违之后,今日见到你很高兴。我不知道自己明天会怎么样。这次和你见面,说不定是最后一次了……回顾以往,我这一辈子算什么呢?我觉得非常空虚。人,受到世间赞扬时是朵花,但这时会有好多想利用你的家伙像苍蝇一样围绕着你。绝不能让那些家伙牵着鼻子走。你要按你的信念从事。被人利用后,又被人像渣滓一样地抛弃,其典型例子就是我。你好好看看我吧。我以我痛苦的教训向你提出忠告。我现在的心境是,只能眼看着夕阳向茫茫旷野沉沦。我孤独极了,我独自一人该去向何方?……你和我虽然出生在不同的国家,可是,我们有很多共同点,名字都一样。你总是挂在我心上的人。我经常听你的唱片,特别是《支那之夜》等。已听了几百遍,唱片都磨白了。”
李香兰心里五味杂陈,尽管倍受感动,还是没忍住在自传中吐槽,说自己根本没发行过《支那之夜》这么一张唱片,还补刀说川岛的特点就是说话不实在。
这晚之后川岛回到北京的家里,每天和一只猴子呆在一起,几年后遭捕、枪决。执行之前被问有什么遗愿,川岛说想穿上自己的白色和服,结果监狱长没答应。一声枪响,川岛芳子死了,葬礼只来了十几个日本人。
方姥肖像画
李香兰对川岛芳子的死也半信半疑,当时有许多传闻说被枪决的是替身,“真正的川岛用金条收买了监狱长,秘密脱走,现在还活着。”甚至有人说有天晚上在川岛家附近看到一个穿白和服的女人出没。
时光流转,61年后,当年传言的佐证出现了,方姥就是川岛芳子的新闻在中日两国炸了锅。当李香兰看到一幅方姥沐浴后坐在竹制躺椅上,手拿扇子、戴着墨镜休闲地晒太阳的肖像画后立刻说:“这是我的哥哥……”据说方姥生前非常爱听李香兰的歌,而她死后留下的李香兰唱片也送给了李香兰本人。
这是2008年的事,李香兰当时已经88岁了。
88岁的李香兰回忆那封30页厚的信是这么说的:“信里她告诉我,她很后悔被人利用了,让我注意点儿,不要被身边的人利用。她对我的忠告,我很感激,她说了很多心里话。这是哥哥最后一次给我写信。”
1978年,李香兰到长春看望了一位老友。这年年末,同样在长春的方姥去世。
2007年,鲁豫有约采访了川岛芳子的妹妹金默玉。她和李香兰在同一年去世,活了96岁。